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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7.卸磨杀驴

    

97.卸磨杀驴



    “我忽然想起泠洋去冰岛的前一天晚上莫名其妙发烧了,当时我在窗户外面也看见了一只生物的影子,它刚好也在天上飞,但是,不能肯定这三次的检测都是同一只生物,莫不成是有人在刻意为之?”林煜沉声说。

    “先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此事关联到徐泠洋冰岛之行的全部真相,很有可能还包含着徐泠洋灵魂的归处,陈渐程和林煜不敢耽搁,很快从墨尔本赶回了宁岛。

    山顶别墅周围驻扎着十几支精锐部队,方圆十海里布下了强大的结界,可那生物根本无视结界的作用,肆意在上空盘旋着,巨大的翅膀在云层中扇动,卷起阵阵祥云。

    “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了吗?”任池洵问站在一旁的祁衍。

    祁衍摇了摇头,“从未见过,并且它无视结界的程度就好像它本就属于这片地方一样。”

    陈渐程和林煜赶到的时候,那生物还在云层里飞。

    林煜眯起眼睛静静看着云层中的黑影,在它擦过云层的一刹那,红色混着金光的身躯一角显露了出来,那熟悉的颜色让林煜的脑仁刺痛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我,我见过它!”林煜惊呼出声。

    “你见过?”陈渐程难以置信地看向他。

    “就在喜马拉雅山!是它!它回来了!”林煜澄澈的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喜悦。

    仿佛隔着几万米的高空它听见了林煜的呼唤,一阵飞鸟长鸣划破云彩,落日的余晖倒映在世人眼中,如焰火般的色泽在众人眼中飞腾。

    就在它飞跃天际的那一刻,林煜甚至看清了它腿上已经残破的绷带。

    那是它受伤后林煜给它包扎的,随着一天天的长大,绷带已经散落了,但它不舍得丢掉,随便用鸟喙将绷带系在腿上,就像渴望再次和林煜重逢,再次让对方记得它一样。

    “它长大了……”林煜低喃一声,

    站在陆地上看着天空中飞翔的小毛团子,它的身躯隔着高高的天空也那么健硕,挥舞着华美结实的翅膀在天空中翱翔,缎带丝的尾羽翻腾起彩色的云彩。

    它也看见了林煜,金色的鸟喙发出悦耳的轻啼,挥舞着翅膀飞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这好像不是凤凰吧?”祁衍看着它头顶那撮顺滑的羽毛说道,它的羽毛只有金色和红色,这最华贵的两种颜色在它羽毛中融合交汇,在落日的余晖下熠熠生辉。

    “它是陵光神君,天灵四象的朱雀。”陈渐程的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激动。

    “听说天灵四象在灭世之战前夕就全部折损了……”任池洵感叹道。

    “他们是代表着天上的星辰,虽然每一代只有一个,但是代代相传,生生不息。”祁衍说。

    小毛团子在众人头顶盘旋了几圈才落在地上,它的身躯已经有四米高了,浅金色的瞳孔中流转着星辰的华光,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金色的光芒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来了?”林煜朝它伸出手。

    可朱雀只是抖了抖身上的羽毛,并没有让林煜摸它的心思。

    “你看见了什么是吗?徐泠洋的魂魄在哪儿?”陈渐程迫不及待地问它。

    朱雀闭上眼睛,敛去眼底的华光,它抖了抖身子,变成一只乌鸦大的小鸟,毫不犹豫飞进山顶别墅里,林煜赶紧跟上去。

    它好像对这里很熟悉,在七弯八绕的房间里找到了徐泠洋的房间,床上的人沉沉睡着,鼻翼轻扇气息微弱,睫毛静静地垂在脸上,脸色白的好像顷刻间就会消失。

    “啾啾——”

    这次它没有发出震彻人心的声音,而是像呼唤一样,在天花板上盘旋,发出阵阵低鸣。

    “它在叫他。”陈渐程叹了一口气,转身离开了。

    久久得不到回应,小毛团子也累了,它落在徐泠洋的枕头上,小小的身躯贴着他的脸颊,脑袋埋进他颈窝里睡去了。

    就好像回了家一样……

    “是我不好,早知道就带你回来见他了。”林煜喉口酸涩的低喃道。

    ——天庭

    “朕当年就该杀了她!”

    金龙琉璃冠下的青年怒不可遏地低吼出声,狭长的凤眸气得通红,现在在书房里他也顾不上仪态了,气得袖子挽得老高。

    太白金星俯首立在一旁,大气不敢喘,可心里对这个年少轻狂不够稳重的主子真是无奈透了。

    当年陛下就不该为了救二爷用自己半数寿命使用禁术:时光回溯,二爷是救回来了变回十七八岁的模样,这老东西也因祸得福返老还童了。

    可就是因为返老还童,现在的玉帝脾气很大,野心极强,眼里容不得沙子,天庭忌惮人间最强的势力多年,本来以为这次可以除掉徐泠洋,谁知被他们反将了一军。

    谁也没想到当年策划灭世之战的鹤简没死,陈悦齐甚至用徐泠洋的命作为封印。

    没了封印,鹤简会随时向天界反扑,而天庭也会时刻备战准备迎敌,他们双方,只要有任何一方敢对JC,敢对徐泠洋下手,那么整个三界,都将为徐泠洋的死陪葬。

    甚至包括人类。

    曾经,在战争爆发的时候,陈悦齐率先考虑的是苍生的安慰,JC也在人间有危难的时候竭尽全力给他们提供帮助,可现在,凡人已经厌弃JC了。

    就好像在徐泠洋的满月宴上,那么多神仙对陈悦齐承诺他们会保佑这个孩子好好长大,结果还在暗中参与了JC的内斗,想除掉JC。

    陈悦齐深知世上只有永恒的利益,没有长久的伙伴。

    否则她也不会用R仓库绑架案来帮徐泠洋扫除人生路上的障碍。

    既然人家如此忘恩负义,那他们也就没必要以德报怨了。

    用徐泠洋的命作为封印这一招将人性以及人心的变化都算计进去了,太狠,太绝!

    陈悦齐已经死了十几年,可她布下的棋局依旧在她死后按部就班地发展。

    并且更让太白担心的是其他几方神仙的态度。

    鹤简回来的动静太大,许多地仙人人自危,齐聚天师府请张天师上表天庭向JC开战,可是张天师把这件事压下去了并未上表。

    太白金星知道张天师和陈悦齐是过命的好友,陈渐程和徐泠洋也是他看护下长大,所以他不愿意对JC动手。

    “陛下,还请您早作决断,不要为了一个人舍弃天庭几万年来的颜面啊。”太白长叹一声,他这是把头别在裤腰上劝谏,谁让二爷有事没事就来天庭一趟跟陛下吵一架,舅甥之间关系紧张导致玉帝每天都气得浑身发抖,跟炮仗一样,一点就着。

    果然,太白一说完这句话,玉帝背对着他的身影已经开始微微颤抖了。

    真是骑虎难下,如果答应了,还能双方息事宁人,如果不答应,JC一定会跟鹤简合作,到那个时候又是三界涂炭。

    他不就是想不费吹灰之力把JC处理掉嘛!怎么就他妈这么难!

    还有派去的几个神仙,平时都是吃干饭的吗?被一个凡人杀了三个,重伤一个,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!

    玉帝气得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,却不得不拿出一副威仪的模样,徐泠洋拿自己的一条命作为台阶给他下了,他不能不下。

    他沉声说:“传朕旨意,三位灵官一位太乙金仙违反天条,擅自行动,剔除仙骨贬下凡间,另外,派人驻守冰岛,不许放走一个违逆之徒!”

    “臣遵旨。”

    太白金星垂眸颔首,朝玉帝鞠了一躬就退了出去,徒留那少年陛下一个人在书房里生闷气。

    天庭卸磨杀驴的圣旨一出,JC这边很快就得到景昭的消息了,不得不说徐泠洋这招釜底抽薪干的很漂亮,把困扰林煜十年的问题解决了。

    没几天,冰岛的地下军事基地已经炸开锅了,景昭的人被天庭的人团团围住了,根本跑不出去,沈清安调了十支精锐部队赶赴冰岛。

    天庭不插手,只围堵,里面的事全部交给JC。

    为了将这座地下工事彻底围死,十几支部队分头行动,错综复杂的地下工事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,景家饲养的妖兽没了禁制纷纷叛逃,被堵在外面和向内进攻的军队屠杀了大半,不论好坏,格杀勿论。

    景昭趁乱在众人的簇拥下往防御基地内部的求生小路逃窜,他已经满头白发身形佝偻,却步伐仍旧稳健,丝毫没有受到从头顶纷纷扬扬落下的灰尘和石块的影响,面色凝重地朝深处走去。

    徐泠洋在这座地下工事杀了三位神的时候,这个老狐狸就知道天庭会狡兔死,走狗烹。

    还好他事前有准备,早就找到了地心世界的入口,只要逃进那个世界,他就彻底脱离三界永得长生了。

    “主上!”

    阿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景昭一回头就见他满身是血冲了过来。

    “他们杀过来了?”景昭皱眉问道。

    阿震喘着粗气点点头,“我们的人被杀得差不多了,现在每一个出口都被堵死了,”说着他看向身旁的人,“这里离目的地有多远?”

    “还有一公里呢,可能扛不住。”手下说道。

    “来的人都有谁?”景昭问道。

    “陈渐程那些人,除了他们,还有少主……”阿震沉重地说。

    景昭低下头,沉默不语。

    “没时间了主上,你先走,我们拖住他们。”阿震的眼睛闪烁着忠诚的光。

    景昭心口一震,他艰涩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带着鼓励和赞赏拍了拍阿震的肩膀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

    越到最深处,厮杀声就越弱,通道也不晃动了,周身都安静了不少,景昭年迈的身体早就承受不住长途奔袭了,他扶着墙直咳嗽,脚下却没停,机械般地往前走。

    终于在力气即将耗尽之前,他来到了距离通道口不远处挖出的狭小活动室。

    这是景昭提前让人备下的,等他们进入地心世界,埋藏在狭小活动室里的炸弹会将洞口炸塌。

    就在他刚踏入这个小房间,眼前亮起了微弱的光,在出口的正前方坐着一个人,穿着一件黑色毛呢大衣,虽然看不清他的脸,但是宽阔的肩膀香烟缭绕的雾气下显得尤为寂寥。

    穿着长靴的脚下凌乱地散着几支烟头,仿佛等了很久。

    “来了?我等你很久了。”

    略微有些沙哑嗓音长叹一声,满是感慨和悲伤。

    在景昭震烁的目光中,林煜站起来转过身,冰冷的目光让自身疏离的气质变得更甚,坚毅的轮廓在昏暗的环境下清晰可见,眉眼深邃冷漠,他细长的手指轻轻抖了抖烟灰,优雅的抽了一口烟后将烟头丢在脚下捻灭。

    “果然是你。”

    在这里看见他,景昭丝毫不觉意外。

    “距离咱们上次见面,已经十一年了吧。”林煜歪着脑袋对他微微一笑。

    景昭没有回答他,而是越过他看向他背后的光点。

    林煜随着他的视线转头看了一眼,随即哼笑一声:“你期盼了几十年的东西就在前方,你不想求我放你一马吗?”

    景昭呵呵笑了两声,脚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,“关羽在华容道放走曹cao,为的是曹cao曾对他有恩,你拿我当你父亲吗?”

    “我从来没有不承认过你是我父亲啊。”林煜毫不犹豫地回答他。

    景昭压根不相信他的话,抬腿掉头就跑。

    菩提手钏从手腕滑落,林煜抬起手,菩提手钏化作一根散发着金光的绳索,径直缠绕住景昭的脖子,林煜拽住绳索往后一扯,景昭根本来不及反抗,直直往后倒去。

    “你想去的地方就在我身后,这就要放弃了?”林煜哼笑一声,慢条斯理地走向他。

    景昭连忙翻身靠在墙上,喘着粗气看向林煜身后的终点,那是他梦寐以求的地方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认为我对不起你母亲,可是这个世界上谁不是为自己活着的,若是你站在我的角度,这流传了百年的景家只剩我一个人,你恐怕……”

    “闭嘴。”林煜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打断他,“景家当年靠着御妖,造的孽就不少,更何况当年还出卖同胞,若是你有一点点骨气,能带着景家走上正途,昂首挺胸做人,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,你非要延续家风,做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,你有今时今日又怨得了谁?”